□齐川红

淅淅沥沥的秋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敲打着窗，像钟表一样滴答滴答；雨丝也像根根思念的线，牵拉出多少流失的记忆。

儿时的秋天，雨也是这么下着，大人们清闲下来守在屋里做着杂事，小孩子在狭窄的家里憋得难受，出去踩水窝倒是有趣的玩乐，但湿了鞋，湿了衣裤要被大人责骂的。做什么呢，把胶粮食袋子折叠披戴着，拿上竹筛子去捡豆芽。村头的场里堆着各家各户一个个的黄豆垛子，那时候没有胶纸，盖一些由麦秸、茅草做的草毡子，有的什么也没盖，就在雨里静默地淋着。场里，垛子边，腾过豆的渣子里便有膨胀发芽的豆子，我们一个个捡起。

最畅快豁亮的是到河滩林场捡“地曲莲”。村子西边是蜿蜒流淌的河，河边是宽阔的滩，种着各种树木，长着各种各样的草，平常人们常去割草放羊拾柴。连绵的雨，使草丛里长出许多暗黑色的地曲莲。朽木上也有木耳，毕竟不多；蘑菇也有，可是我们小孩辨不出哪些有毒，哪些可以吃，所以不敢贸然采。草丛里一片一片，越是草木腐朽的低洼处越多，又肥又大，像朵朵盛开的黑菊花。地曲莲在锅里炒两下，拌上辣子汁，柔和爽口，可以包包子包饺子，也可以大嘴大嘴当饭吃。有人说万物生长靠太阳，我们抬杠说地曲莲咋不靠太阳。是的，太阳一出来，它就收缩没了踪迹。长大以后，才知道地曲莲学名叫地衣，很特殊的植物，是一种藻类和真菌共生的结合体，年幼的我们哪里知道呢。地曲莲营养丰富，有许多微量元素，具有很高的养生价值，敢情那时我们也没少吃这些珍贵的佳品。

可惜如今老家的河滩已经面目全非，树被放完，植被被破坏，沙土被挖，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哪里还有以前这司空见惯的东西。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