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于20世纪40年代,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自我记事起,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父母亲早出晚归到生产队里干活,到头来,还是因为人口多,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们姊妹6人,还有一个哑巴叔需要父亲养活。父亲教过几年书,由于维持不了生活,无奈向公社辞去了教学的工作。父母总是一大早到生产队干活,披星戴月也难免全家人食不果腹的尴尬。只记得父亲每天天不亮一出门,就拎起那条油光发亮的桑木扁担,到夜幕低垂时才脚步沉重地拖着那根扁担回到家中……此时,扁担的重量对他来说,像万吨巨石。
不懂事的我,那时不止一次地问父亲:“爹,你这么大的人,连根扁担都拿不动,扁担究竟有多重啊?”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苦笑着说:“是啊,就是不轻,它担着一个时代的记忆!”
父亲的话,我不懂。我好奇地打量着这根早已被父亲肩头磨平的扁担,仿佛木头纹理里浸透着父亲的血汗。我拿在手里掂量着,也能不吃力地拎起它。我也曾多次调皮地坐到父亲挑起的箩筐里,让他挑着我回家。等到长大后,我才体会到父亲的劳累和艰辛。
从大集体到包产到户,风风雨雨,这根扁担伴随父亲一路走来,担石担土,担柴担肥……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家茅屋变成了瓦房,又盖起了三间砖房,有白面馒头吃了,父亲很满足地对我说:“现在我们自食其力,不用担心再忍饥挨饿了!”
如今的我已进不惑之年,父亲已年逾古稀。直到现在,我家还保留着这根扁担。它经历了一个时代,挑起了一个家庭。父亲长年累月劳作不辍,从青年到几近耄耋,这根扁担压弯了父亲原本结实的身躯,辛勤的耕作使父亲烙下病根,饱受坐骨神经疼的折磨。
现在,每当我百无聊赖、心灰意懒的时候,我的眼前总浮现出父亲的扁担。它令我惭愧,催我自新,并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