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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1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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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
稿件来源:南阳日报-南阳网

今年春节前夕,按照农村的习俗,我和往常一样回到了内乡老家,给已故的长辈们上坟。当我来到高叔坟前时,不禁想起了这位异姓叔与我家的缘分。

那是一九四三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外公搀扶着一个一跛一拐的年轻人来到我家。这个小伙子姓高,在外公庄上给一个大户人家当长工,后来他胯骨上长了一个大疮,骨头都露出来了,不能再干活,就被赶了出来。外爷对父亲说:“你心肠好,又开着染房,手头宽绰,把他的病治好了也是你个帮手。”父亲听后,点点头,连午饭也没吃,就从六七里外请来一个有名的疮科大夫,当下就开始诊治。

记得治疗期间需要剜脓放脓血,高叔躺在床上疼得不能动弹,父亲帮他大小便,母亲给他喂饭,父亲还叫我们姊妹几个给他洗脸,洗衣服,并称呼他“高叔”。就这样,前前后后治疗了三多个月,高叔的疮口才痊愈。一天,父亲拿出三块大洋送到他面前,诚恳地说:“你的病治好了,这点钱给你做盘缠,回老家吧。”高叔连连摆手,哭着说:“我身无分文,带着病来到你家,你为我花钱治病,还端屎倒尿,伺候吃穿,待我像亲弟弟一样。我就在染坊里给你帮忙,就当给我个报恩的机会。”父亲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答应了。

高叔比父亲小三岁,勤劳能干。他病愈后,无论家里活,庄稼活,染坊的活,样样肯干,一天到晚不闲着。父母亲待他像亲兄弟,父亲穿啥,他穿啥;全家吃啥,他吃啥。我们这些晚辈们待他像长辈一样,吃饭时先盛两碗,给他和父亲端去;春节拜年,也是给父亲磕完头,就给他磕。新中国成立后,实行土地改革。父亲又对高叔说:“你回老家吧,趁着土改分几亩地,好好过日子。”高叔流着眼泪说:“你们贾家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娃们就是我的亲侄女侄儿,我哪里也不去了。”

就这样,转眼到了1990年,父亲一病不起,他临终前把高叔和我们姊妹四人叫到床前,先对高叔说:“你到我们贾家快五十年了,帮助我养家糊口,起房盖屋,把一群孩子拉扯大,我们一家人忘不了你的恩德。俗话说叶落归根,如今你七十七了。随后你回老家吧,由孩子们给你生活费,给你养老送终。”高叔听到这里,搂着父亲的胳膊说:“哥呀,早就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你咋还撵我走呀,我死了也要跟你埋到一块儿。”这时父亲边给高叔擦着眼泪边嘱咐我们几个晚辈说:“以后这事永远不再提了。无论你高叔生前死后,你们待我是啥样,待他也是啥样。”

1993年秋天,八十岁高龄的高叔也走了。我们按照父亲生前的嘱托,给他做了和父亲一样的棺木,穿一样的衣裳,披麻戴孝,埋葬在父亲的旁边。6

(贾凤兰 口述 赵增琦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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