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飒

再也没有

如果没有亲人离开你，那你就不会成长。也许过去留给你的是一份想念，一份遗憾，也许是一份再也无法拥有的事物。

儿时的每一个周末，爸爸都会带着我逃离城市的喧闹和繁华，开着车回到老家的乡间小路，回到那一望无垠的田野和小路尽头的村庄。村边的小路上，农田里，耕作的乡亲们都会主动和爸爸亲切地打着招呼，爸爸的脸上也挂着久久的笑意。车窗外，田野的风带着土壤里小草的清香涌入我的怀里。小路的尽头总有奶奶的身影，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我知道，奶奶想我了。我激动地跳下车，和奶奶撒着娇，奶奶亲切地用家乡话询问我最近的情况，爸爸也跟着向奶奶解释关于我的学习和成长情况。

回到老家不由地感到亲切。打开老宅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高大的银杏树和柿子树。已是深秋，那院内满地的落叶伴着阵阵的奇特香味扑面而来。一进门，爸爸就会嚷嚷着打柿子，我抬头一看，红灿灿的柿子挂了一树，深绿色的树叶衬托得柿子格外鲜艳。我放下给奶奶特意挑选的礼物，催促爸爸找来竹竿，爸爸爬上梯子，我递上竹竿就要开始打柿子，奶奶担心地提醒爸爸小心一点，之后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看着，我在下边快乐地捡柿子，不亦乐乎！奶奶笑呵呵，满意地看着我们。

从早上到中午，打下来的柿子足足有几大袋子，奶奶把柿子分了几袋，拄着棍子蹒跚地给邻居家送柿子，乡亲们之间的笑声足以传好久。到下午离开时，我拎着柿子和奶奶给的蔬菜、玉米糁等物品上车，车子走了好远，我回头望向路口，远远的，奶奶的身影也不曾离开，那一幕直到现在依旧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又过几个春秋。奶奶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每次回去她都唉声叹气，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之后在一个春天，奶奶住进了医院，她眼前的景物也从柿子树和无尽的田野变成了白色的床单和无数的高楼。每一次去医院看望奶奶，不变的是她那依旧笑眯眯的眼睛，改变的是挂在病床边的吊瓶、病历和摸着好像只剩骨头的手。

爸爸的脸上也没有了那么多笑容。爸爸常常在夜晚向我讲述奶奶年轻时的故事……夜晚，我常常是伴着月亮和奶奶的故事入睡，在梦中又隐隐约约梦见老家的柿子树和爬满墙壁的爬山虎，还有田野里乡亲们快乐的笑声。

2018年的深秋，奶奶走了。到最后她也没有看到来年的柿子和田野。再一次回到老宅，满树的柿子已经熟过了头，有些柿子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爸爸收拾好一切后，随着大门吱吱呀呀地关上，我儿时的回忆也锁进了老宅，这一次的离开，我久久难忘，老屋、小路、田野、奶奶的身影，还有亲人们快乐的笑声……那寄托着我童年时光的村庄，我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再看到路边的柿子，随手买了几个，回家细细品尝，却只有满嘴涩涩的味道。回想起老宅的柿子树，它现在怎么了呢？我再也吃不到老家甜甜的柿子了。②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