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时，依旧朴朴素素、清清爽爽、平平和和的。

  或许，生活的本质、生命的本色，就是如此……

  一

  2013年6月23日夜，母亲在悄无声息中安详离去。

  母亲姓申名云，生于1916年，上蔡县蔡沟乡申庄人，个子不高，貌不惊人，可她有一双灵巧的手，有一颗仁者的心。她走时97岁，仍是满头黑发，满脸慈祥，就像睡着了一样。

  新中国成立前，母亲在逃荒途中经人介绍与父亲在甘肃结了婚。1962年，父亲响应毛主席支援农业的号召，从甘肃洮河林业局回到南阳，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海枯石烂，两位老人携手走到人生的彼岸。他们历经苦难、相濡以沫的一生，曾被《南阳日报》、《南阳晚报》、南阳电视台报道过。

  母亲年幼时，父母双亡，随哥嫂生活，有一双被缠过的小脚。饥寒交迫时，她吃过树皮、吃过米糠。39岁，她才生下女儿，45岁才生下我这个儿子。记忆中，母亲总是家里起床最早的，做饭，拾掇屋子。她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总把我们的衣物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板板正正，把清贫的小家打扫得井然有序。小时候，我们姐弟俩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就在纺车前纺线，总是我们写完睡了，她还一直纺线到天亮。

  母亲没上过一天学，也从不要求我们以金榜题名来光宗耀祖，只要求我们身体好，好好做人。记忆中，母亲从没有打骂过我们，反倒是我们做了错事后，她常常因没教育好、没照顾好我们而自责。多年后，我才体会了她的良苦用心：她以实际行动教育我们学会吃亏，学会忍耐，学会宽以待人。

  年幼时，跟着语文老师读朱德的《我的母亲》，跟黑白电视机学唱《妈妈的吻》，并不觉得十分感动。

  当自己也当了母亲时，再去念起母亲的文章、唱起母亲的歌曲，常常念着、唱着就热泪盈眶：那朴素无华的文字、那旋律简单的歌曲里，分明藏着深沉的爱。

  清明节来临之际，周金明给我讲了他已逝母亲的故事。这位见证了百年中国的母亲，没有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只是用无声的爱滋润子女的心灵，用柔弱的肩撑起家庭的希望。但不知为何，我依然很感动。

  或许，这才是每位平凡母亲的伟大之处。

  忆逝者

  二

  母亲爱我们，但从不溺爱我们。她常说：“小时偷针，大了偷金。”小时候，我割草时摘了生产队一个北瓜拿回家，她拉上我把北瓜送到了生产队保管那里。后来，我到南阳上班，她在乡下居住。为了让心里踏实一些，我常常给她打电话。她总是问我在哪里打的，如果我说在办公室，她马上就不高兴了：“浪费公家的钱不好。”随即就挂掉。

  但母亲会把家里任何钱物送给她认为更需要的人。有一次，她把我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和鞋送给邻居的孩子，我心疼得直哭。在乡下时，看到讨饭的、耍猴的、唱戏的、卖针头线脑的，她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人家吃的，有时她甚至留这些人在家中食宿，分文不取。

  除此之外，母亲还爱管闲事。原来村中有一家两口子常生气，闹得不可开交，母亲就把那女的叫到家里吃住，苦口婆心地劝说，最终使夫妻二人和睦相处，后来这女的就认母亲当干娘，亲如生母。

  母亲还经常去看望一些生活不如她的老人。我到南阳工作后，母亲只要听说邻居有老人生病住院，就让我前去看望。她挂在嘴边的是：“邻居处得好，强似捡个宝。”

  母亲心灵手巧，会剪纸，能把喜字、蝴蝶、鸳鸯、荷花、牡丹等剪得栩栩如生。遇到谁家娶媳妇、嫁闺女，她都会主动剪好送去。她还会做虎头鞋、虎头靴，会绣花。听说她当闺女时，如果嫂子惹她生气了，她拿上做鞋的材料就出门了，等回来吃饭时，一双鞋已做好了。

  把您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友情的，爱情的，亲情的，真情的，都可以。动人的，苦楚的，忏悔的，追忆的，都欢迎。您可以周四晚6点至9点拨打热线电话13783770968，也可以通过QQ77658376，向栏目主持人尽情倾诉。

  三

  母亲一生节俭，很少买新衣服。她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衣服一辈子也穿不坏，衣服不在好坏贵贱，只要干净。”她还常说：“百麦不成面，百米不成饭，日子比树叶还稠哩。”她从不轻易把剩饭剩菜倒掉，除非变质不能吃了。

  母亲的爱，是无声的，恒久的。我上初中时，有一年，村北河涨水，母亲是小脚，根本不能背我过河，也帮不了我，她还是冒着大雨到河边接我。还有一次，我重感冒发高烧，在太阳底下盖住被子依然冷得直哆嗦，母亲就不吃不喝地陪在我身边，直到病痛离我而去。

  2010年春节，我发生车祸时，母亲还为我做饭、洗衣、蒸馍，干一些她力所能及的家务。我发生车祸后，她也不幸地摔断了股骨颈，因岁数大，不能手术，卧床不起。躺在床上的日子，她依旧很坚强。我们从来没听她说过“我渴了，我饿了，我冷了……”亲朋来看她，她总是说：“媳妇好、闺女好、儿子好、女婿好、孙子好、孙女好、外孙好、邻居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这一生，走过近一百年。她离开时，依旧朴朴素素、清清爽爽、平平和和的。或许，生活的本质、生命的本色，就是如此。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