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歌
在我心里,月季不仅仅是市花,它还是我们的“家花”、“镇花”、“县花”呢!
我对月季的情感来自童年的故乡。
犹记儿时,街北头有一对夏姓老夫妇,膝下无儿无女,门前有一大簇朱红色的月季,在缺吃少穿的岁月里,月季显得超凡脱俗。我亲眼看到,在刺骨的寒风中,夏大妈一锄一锄给月季松土,将地上的石头、杂草一点点除去,那细心劲儿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儿时爱花心切,几次想翻越篱笆前去采花,但夏大妈护花很严,就打消了念头。
街南头住着90岁高龄的梁老奶奶,她屋后的菜园里长着四株高大的花木:金桂、木槿、月季、木瓜海棠。小镇上人们每每问起这些花木,她就闭目凝神,半晌答曰:“这些花木比我的宅子都老,它们才是真正的主人。”几年后,梁奶奶家菜园成了我家新买来的宅子,那些花木就成了我的心爱之物。我的童年、少年是在淡淡花香中度过的。每天推开门,那满眼的花朵,和着母亲的笑脸,瞬间温馨把我包围。
初春,火红的海棠闪亮登场,可是,半月功夫就香消玉殒了。唯有月季月月开到纷繁,其它各色花渐次凋零,它却一直不曾间断地开放着。花事盛时,蜜蜂蝴蝶环飞,满院花语呢喃。初夏,我们坐在花荫下看书,阳光的碎银子随风浮动,有花瓣打在书页上,落在头发上,阳光照上去,一派明艳。我品味过它的身世性格,它还是一味妇科中药,小镇上一些姑娘媳妇常从我家院子里采撷花瓣,配上鸡蛋红糖喝,理气解郁、活血调经。年幼的我还经常缠着妈妈喝月季花茶。
“谁非过客,花是主人。”在这花木葱茏的庭院里我们先后送走了祖母、母亲,在月季花丛长大的我也随着微微的清风离家渐行渐远。岁岁年年,物是人非,故园里草依然绿,花依然开。亲手养一盆和老家院子里一样品种的月季,成了我一种无法割舍的夙愿。父亲得知后,剪枝、扦插经过精心培育后,挑出四盆粗壮的花苗,分送给我们姊妹,这月季踏上征程,和文竹、吊兰、芦荟等一起, 开放在我们的庭院、阳台之上,似乎打量着这个小城里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就像父母当年的目光和期望。
也许这里的土太薄了,天地太小了,我感觉对不住它,转念又想,对于一株植物,有土壤阳光雨露,哪里都可以安放生命,有爱,生命就会花开!遍历沧桑生命会更绚烂超然啊!不几日,这月季就像入乡随俗的大家闺秀,喜欢上我和我的家人,仪态大方,尽显清雅,恣意又从容。即使在山寒水瘦、万物萧条的数九寒冬里,阳台上的月季小开几朵,互生的叶子密疏匀称,随风飘逸,还不时丰富着我的微信朋友圈。这普通的月季,在我的眼中就有了别样的风情,平添几分情趣,虽然不是凌霜傲雪,却也温柔可人,略显三分清高孤傲,是我喜欢的样子。清晨黄昏,成为我生活休闲的好伴侣,经常飘进我的梦里,经扦插培育后的幼苗不时分送给邻里朋友。我也期待日子像月季,开得饱满,过得红火!以后的日子里,这有根有爱的月季,在我们的家里演奏着“家和万事兴”的交响乐。
夏日的小城,何止我家月季香满园呢?一路走去,走不出香城,走不出香雾,走不出花海,这一城月季,早已植根心田,融入血液,随生命奔流不息……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到很多的树,他一个人孤独地在院子里,陪伴他的是那些树。一座城市,想品味它的历史文化遗韵,要从它最具有特色的艺术景观开始,就像洛阳的牡丹、开封的菊花、鄢陵的梅花,成为一种文化的标记,城市的名片,一位法国人来到南阳看到月季荟萃,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如果公园绿地是围绕着城市的戒指,那么,月季就是闪耀在戒指上的钻石”。
在我心里,月季不仅仅是市花,它还是我们的“家花”、“镇花”、“县花”呢!月季盛开的地方,看一眼,便拥花入梦,从此花开不谢……⑦3
(作者单位:西峡县人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