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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什么时候用上“冰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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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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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什么时候用上“冰箱”的?
稿件来源:南阳晚报*南阳网
清掐丝珐琅冰箱
清代人物外销画之卖冰核

一到夏天,冰箱对于生活在酷暑中的人们而言,便愈发显现出“不可一日无此君”的意义,保存食物也好,储藏冷饮也罢,都要仰赖它的功用。前几日与一位老友闲聊,他回忆起自己家里的第一台冰箱时说,冰箱进入中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最主要的冰箱品牌是“雪花”。我说其实你说的那个年代往前再追溯五十年,即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北京的不少家庭就都用上冰箱了。他十分震惊,不敢相信。我说确有其事,只是那个冰箱是木头材质的,可谓“纯天然无污染家用物什”的典范。

冰块也要“凭票领取”

欲说冰箱,先说冰块。旧时北京,冬天极冷,三九时节零下二十摄氏度亦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采冰也很容易。老北京的冰多采自筒子河和护城河,采冰前先讲究“涮河”,即在河水结冰前先在采冰处的下游放置闸板,使水位上涨,用钩子钩去河中的水藻水草,然后提起闸板放去脏水,再放下闸板蓄水,待数九后结成冰后即可伐冰。伐冰的主要工具是冰镩,长木杆为柄,前端为半尺多长的四棱铁椎,侧边有钩,好像一把钩镰枪。伐好的冰块,运送到地安门外、阜成门外和宣武门外的冰窖里。冰窖均是半地下建筑,上面用厚厚的席篾黄泥盖顶,里面四周用砖石垒成,有些冰窖还涂上用泥、草、破棉絮和炉渣等材料配成的保温层。这些冰主要提供给各级官员家用。《燕京岁时记》载:“京师自暑伏日起至立秋日止,各衙门例有赐冰,届时由工部颁给冰票,自行领取,多寡不同,各有等差。”而皇宫王府内的用冰,更多的是采自深山溪谷之中冰质坚硬且无污染的“泉水冰”,贮存的地点也是北海东门外的雪池冰窖和德胜门冰窖这样的“官窖”。

冰块领回家去,具体的使用方法,主要还是靠冰盆和冰桶。冰盆有瓷盆、铜盆等数种,把冰块往里面一放,食物、酒、果蔬什么需要冰镇的往中间一插,既可保存食物还可降低室温,一举两得。清代净香居主人所作竹枝词有云:“天棚高搭院中间,到地帘垂绿竹斑。冷布糊窗纱作幙,堆盆真个有冰山。”其中的“堆盆”,就是指“屋里放大盆,内置大冰块”的室内降温方法。而冰桶则分琉璃冰桶和木制冰桶。木制冰桶里镶铅皮或者锡皮,外有铜箍,约一尺五寸高,二尺见方,上有活动对开的木盖,下有雕孔的木座盒,用以存冰化水;琉璃冰桶由生产琉璃瓦的皇家窖厂模仿木桶式样制成,分孔雀绿、粉红和牙黄数种,这东西当然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一般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器物。

而皇帝用的,则有超越时代之嫌。乾隆年间,宫廷已经出现了冰箱。冰箱为掐丝珐琅工艺制成,高76厘米,分箱体和箱座两部分。箱体为木胎、铅里,底部有一小圆孔,为冰化后泄水之用。箱体外部为掐丝珐琅,遍饰缠枝宝相花纹,精美绝伦。箱座为红木制成,座下有饰以兽面纹的四腿角。箱盖为对开活动盖,盖上有“大清乾隆御制”的字样。这个冰箱是真正的工艺品,溥仪后来出宫时盗运到天津拍卖,后来辗转回到故宫博物院。

双开门的木头冰箱

不难看出,有清一代,无论是冰块的供给制度,还是用冰装置,无不是特权和等级的反映。直到民国以后。由于清政府覆亡,冰窖全面转向民营,天然冰开始向民间饭庄、医院和小吃铺、百姓家供应,不再被官府垄断,这才在客观上促进了用冰装置的升级,即冰箱的民用化。

民国时期,北京人所用冰箱的样式比较统一:一个有点儿像保险柜的木桶,一般多用质地坚硬的榆木制成。上口为两尺多长的正方形,下底略小,呈倒置的四棱台状,内侧挂有锡镴或铅制的衬里,里外两层间多填有锯末以增强保温性能。冰箱深约两尺,内分两层,中间有带孔的木架子,上层为冷藏食物用,下层有个冰槽,用于放置冰块。箱子的底部开有一孔,用木塞塞之,做冰化之后的漏水之用。冰箱的下部有四足,高约半尺,略内倾,呈虎足状,俗称“虎腿角”。下面还要放个瓷盘,用来接从底孔漏出的冰水。冰箱的外侧大多漆成深棕色或黑色,上面有两或三道铜箍,中腰位置各有一对半圆形的铜拉手,以便移动,这些铜什件多由黄铜打制,擦拭得光洁明亮,显得古朴典雅。就连冰箱的盖子都特别讲究,这种箱盖由两块相同的矩形木板拼合而成,板厚寸许,每块板上均有铜钱大的镂空气孔,由于箱盖是从上面掀起的,因而有挖刻的抠手,精美极了。

照例,每年农历的五、六、七三个月酷暑时期,送冰的工人每天上午八点之前会用木头排子车装冰,给冰箱的用户送一立方尺的天然冰一块。用户收到冰块后,将其放在冰箱内的木架下方,需要冷藏的食品放在木架的上面。随着冰块的融化,冰箱内的温度降低,一方面可以使里面的食物冷却,同时冷气也由箱盖上的镂空气孔散出,起到降低室温的作用。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么一立方尺的冰,还不一会儿就化没了?这是一种误解,事实上锡镴衬里与一寸厚的木质箱壁共同构成一道隔热层,再加上中间锯末的作用,一块冰在冰箱里可以慢慢地融化一天,第二天早晨拔掉底部的木塞,将融化的冰水放出,再放入新冰继续使用。

这种冰箱,据笔者在老北京人撰写的回忆录中所见,后来还出现过一个变种,即造型由上方掀盖,改成了侧开双门,还是木质的,里面也还是下储冰块上储食物的双层结构,只是更像后来的双门电冰箱了。

用冰容易送冰难

坦率地说,这种冰箱在老北京得是中产以上的家庭才用得起的,大多摆放在正房堂屋正中的八仙桌前——千万不要认为它跟今天的冰箱一样,用来存放残羹剩饭等需要过夜的食物,或者是贮藏鱼虾冻肉之类的荤腥——里面内贮自制的绿豆汤、酸梅汤、奶酪和西瓜、香瓜等夏令瓜果,更像是一个冒冷气的果篮。至于易坏的菜肴和鱼肉禽蛋什么的,一般都放在厨房单备的冰桶里。

用冰容易送冰难。据史料记载,民国年间,北京城里送冰的工人多系定兴县人,他们冬天摇煤球,夏天送冰块,不辞辛苦才能挣一碗饭钱。挨家挨户送冰,看上去繁琐劳累,其实还算好的,怕就怕饭馆、旅店那种用冰大户,他们要的可不是一尺见方的冰块,而是动辄上百斤的大冰块。送冰的工人每每要用钩挠将大冰块从车中拉出卸下,另有背冰的在腰上垫一块麻袋片,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把冰块背进屋里去,长此以往,没有一个不腰部受凉受压落下病的。而对于大多数住在北京城里的贫民阶层来说,是既用不起冰箱,也买不起冰块的。当时还有一种“卖冰核”的生意,是贫寒儿童将碎冰块(俗称冰核)装在盖着棉被的筐里,走街串巷地叫卖,穷人家买了去嚼吃,一祛暑热。《燕都杂咏》中有诗云“磕磕敲铜盏,街头听卖冰,浮瓜沉里脆,三伏绝炎蒸”,即是描绘此景。只可惜再清雅的诗句,也掩不住现实的残酷。这种冰核多是天然河湖采得,老北京的河湖多与下水道相连接,其不卫生可想而知,三伏天本来就是病菌滋生的时节,再把那些肮脏不堪的冰核吃进肚子里,真能拉痢疾死人——旧年月穷人的苦,不是文字所能描述净尽的,现在有些民国剧,一演就是翩翩少年、鲜衣怒马,实在是编剧生就了一副不会往下看的“朝天眼”的缘故。

随着老北京渐渐建起了机器制冰厂,干净而坚实的人造冰逐渐取代了天然冰,但老式的木头冰箱一直到上个世纪50年代,还有一些家庭在使用。至于电冰箱,除了协和医院和北京饭店之外,老北京人不要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真正意义上,北京乃至全中国对家用电冰箱的广泛使用,确实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事情。当时北京的冰箱多为本地产的雪花牌,物美价廉。我还记得我家买的冰箱是一台草绿色的双鹿牌双门冰箱。对于上小学的我而言,那台冰箱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冷冻室配有一个自制冰棍的格子,把巧克力水灌进去,插上一根根小棍,冻几个小时,出来时就是一支支巧克力冰棍,虽然味道远不如街上卖的冰棍好吃,但省去了跟爸妈要钱的烦恼,也算得上是清凉解暑的“美食”了。

前两年的一个夏天,我到一位收藏家朋友的家中做客。他有一间屋子,专门摆置他收的宝贝,其中就有一个木头冰箱。一开始,他让我猜是做什么用的,我老半天猜不出。当他告诉我时,我很惊讶,说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人们,就会如此的享福了。朋友笑笑说:古人开动起脑筋来,一点儿不比现代人差。那天我们俩坐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喝着冰箱里冰镇过的啤酒,聊了一下午老北京百年来消夏物件的变迁,说到横云山人的《三伏叹》中那句“人生凉燠常参半,暑往秋来事如换”时,不由得感慨万千。①4

(摘自《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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