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南阳网|光影中国|书记留言板|市长留言板|日报数字报|晚报数字报|晨报数字报
  第W12版:星光 上一版  下一版
 
标题导航
忍 冬
故乡的冬天
返回首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2020年11月20日 星期  
上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故乡的冬天
稿件来源:南阳晚报*南阳网

魏俊朝

故乡的冬天,就像一尊塑像,是由劲风、彤云、雪片和霜花浇筑起来的。

父亲活着的时候常说,雪才是冬天的主角,不触摸一场大雪,我们就永远走在寻找冬天的路上。想想也是,没有雪花飞舞的冬天,怎么能叫冬天呢?

宋朝有一个女词人说,西风催衬梧桐落,还有一个词人说满地霜华浓似雪。西风和霜都是依附在冬天肌体之上,来为冬预热的。西风是上午就在故乡吹起来的,这时候,天上挂着的太阳,就像母亲磕在碗里的蛋黄,媚而不亮。西风吹起的时候,故乡的阡陌、坑塘、田野等,漫天漫地都响起了嘹亮的歌声。偶尔,还有狺狺犬吠、胶胶鸡鸣来助兴。住在东坑边上的肜叔,是个光棍汉,寂寞就是他形影不离的情人。他有三间瓦房,东厢房他住着,西厢房牛住着,墙角的犁铧锃亮锃亮,躺在那里等待着春天。地里啥活也没有,肜叔就站在坑边的歪脖槐树下,西风掀起他心底的寂寞,他扯着嗓子唱:西风那个起,桐叶那个落,妹妹躲在那个闺房可想哥?这时,脚踏着黄土、肩披着西风、手里纳着千层底的女人,就会嘻嘻地笑着说:你瞧,你瞧,坑边的老光棍又在吊嗓子呢。

当炊烟如线闪亮登场的时候,西风就悄无声息地归隐了。夜来了,凉得像水一样。村子就像一个洞穴,变得幽深幽静起来,好像一下子就睡着了。村子睡得很沉实,吸溜吸溜的吃饭声,是叫不醒它的,叫醒它的是第二天早上熊坡油坊的刘二棍和王庄豆腐坊的王翠芝高亢嘹亮的叫卖声。村子翻了一个身,揉了揉眼睛就醒了,天也蒙蒙亮了。乡亲们出溜一下就起来了,该打油的打油,该买豆腐的买豆腐。村子就活泛起来了,言谈举止间涌动着暖意。王翠芝的头发上一片白乎乎的,那就是霜花了。王二棍的后背上也披着霜花,就好像把冬天披在了身上,他把冬天披在身上的时候,冷气顺着他的脚踝噌噌地往上去,直到渗入他的骨髓。霜花冷冻了他的身子,却冷冻不了他的人生,王二棍走着走着霜花就化了,人生也就入了春,繁花似锦了。

那天,雪来之前,还有病恹恹的阳光和凛冽的寒风。这静静洒下的冬日阳光,不知道哪一缕是新词?这呼啸而过的寒风,也不知道哪一丝是旧赋?没多久,浩浩荡荡的乌云就来了,压在村子的上空,遮蔽了阳光。风更猛了,乡亲们都躲在家里,脚踏小火炉,手端新醅酒,一杯酒下肚,几朵桃花就上了脸。田野里,麦苗可没那么好的命,在狂风里前俯后仰,发出痛苦的呻吟。苗棚的竹竿也被刮得时闻折竹声。塑料布也零散了,一块儿一块儿的,挂在屋后的老陈刺上,随风摆动着,就像招魂的幡。风很猛,带着哨音,从村庄的头顶滚过,乡亲们说,雪怕是要来了吧? 雪是冬天的主角,雪花来的时候,冬天也就真的来了。故乡的雪花,是李白笔下的五言绝句,也是诗人岑参诗集里的七律,纷纷扬扬下了一阵之后,千树万树之上,就像开了满满当当的梨花。梨花满地,给故乡披了一件洁白的风衣。村里的男人们,就聚在一起,搓搓麻将,斗斗地主。也会到村头的茶馆里,要上一杯热茶,唠上一会闲嗑,时间就打着旋儿,冉冉飘了去。村里的女人们,手里拿着活计,嘴里说着的却是张家长、李家短,说到尽兴处,能笑得老藤上的积雪都抖落了下来。

偶尔也会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来,脚印从村中的路上蜿蜒着,宛如一句诗行。村西头肜叔家的庭院里,有一树梅,一枝已经开了,画儿一样,这难道是谁在踏雪寻梅,还是在寻找春天?或许什么都不找,入耳的都是歌声,入眼的皆是风景。其实,行走也是一种修行。③5

(南阳网版权所有,未经书面授权禁止使用)
关于我们

版权所有 [南阳晚报]
Copyright 2004 -  www.01ny.cn All Rights Reserved. 豫ICP备12012260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