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杭

书不厌旧，衣不厌新。旧书对于读书人来说总是别有韵味的。为什么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为什么说“温故而知新”？这大约都是因了旧书的魅力吧。

好书不厌百回读，经典都是读出来的好书。真正的读书人，书架上不全是新书，受主人钟爱的往往是那些翻阅多次、甚至流转多人的旧书。至于那些藏书家秘不示人的古本旧藏，就更不用多说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又有几个不喜欢逛一逛散发着“古董”味儿的旧书摊呢？

那个时下很火的“孔夫子旧书网”，大约也是抓住了读书人的心理，从方便旧书流转做起，如今早已成了众多读者喜爱的购书平台了。现在的“孔网”不仅经营旧书，连新书也开始搭载这个平台售卖。我早几天就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了李娟的《我的阿尔泰》和阿乙的《未婚妻》。书是新书，因了旧书网的结缘，平添了一种恍若故友相逢的欣然。

旧书可以读出新意，那是自不必说的事了。即使我们翻烂的中学语文课本，如今偶尔再读那些名篇，也会增添不少新的认知。比如王荆公那篇《游褒禅山记》，上学时感觉读着有些拗口，如今再读那“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自然就会读出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般的沧桑之感。约略体会到王安石坚持变法的那股韧劲儿，就在此文此句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更为幸运的是，旧书遇到新知。不少单位里长期睡大觉的新书最后成了旧书。不管是在旧书网或旧书摊，总会遇到这样中意的旧书，有的还是老朋友的签名版。我就曾在淯阳桥北头的旧书市场上，买到过文化局资料室流出来的油印版《卧龙岗志》，还有诸葛亮研究学者张晓刚先生1984年编的一本卧龙岗诗集。当我拿着这本旧书找他重新签名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巧合的机缘。还有一本新疆版周作人著的《关于鲁迅》，旧版平装印刷一般，却是难得的好书。不仅是名人写名人，还是弟弟写兄长，关于鲁迅的家世和小说中的人物，都可以在这本书里找到解读。阅读记忆里的百草园、三味书屋、咸亨酒店、孔乙己、阿Q、长妈妈等，均可以在此书中找到原形或影子，十分有助于我们走近严肃的鲁迅先生和他意义深远的作品。

当然，在旧书里也能读出遗憾。前几天，我从网上购得一套上世纪90年代新民晚报出版的副刊文集《夜光杯文萃》，皇皇四卷，七十多万字，是新民晚报创刊七十周年副刊文章的集大成者，其内收录的名家文章比比皆是，令人爱不释手。这套书的封页上盖有某单位图书室的印章，里面内附的借书卡也还完好，清清楚楚记录着这套书的价格、编号、采购日期。让人遗憾的是，这套珍藏版图书，自购进新书到最后作为旧书流出，辗转到我手上，借阅卡的记录上始终是空白的。说明这套文集在图书室里白白躺了几十年，从不曾被人借阅，端的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呀。如今到了我的书架上，自是焕然一新倍加珍惜，也算是旧书遇到新知，于书于人都是幸事。

读旧书，添新知。

愿旧书，有新知。

这就是旧书的价值所在，也是最近几年一些城市专门举办“旧书新读”活动的意义所在。唯愿旧书莫自弃，旧书总会遇新知。但愿每一册流转的旧书，都能在我们新的阅读中，焕发出新的生命。③5